文字|谢泽峰
编辑|杨旭然
“除了我们之外，任何人都有可能遇到雷暴。”
孙宏斌曾在2021年年中业绩会上这样说过。但仅在过去的一年里，它就变成了一个逆向预言。融创不仅债务违约，股票停牌，年报难以出炉，甚至还传出拟清算重组的消息。
曾经的中国第四大房地产公司，似乎又要重蹈恒大的覆辙。
孙宏斌的一生光怪陆离，跌宕起伏。他被誉为柳传志的接班人，却被这位恩师亲手送进了监狱；在更高的层次上。
他曾试图收购绿城、佳兆业，也在危机时刻充当“白衣骑士”——乐视、万达、雨润、海航。他总是第一个“帮忙”。
他是一个有气质的人，一个理想主义者，一个房地产狂人，一个商业奇才，现在却面临着他的第三次失败。这不仅让人怀疑他的成功是因为他在房地产黄金时代的豪赌。
但是没有一身的勇气和能力，又怎么可能完成几次人生的逆转。中国商界不乏像褚时健、史玉柱这样跌宕起伏的传奇人物。但像孙宏斌这样，历经大起大落还能奋起反击的人，少之又少。
融创中国股价表现（2016年1月至今）
01 破产疑点
仅仅一年后，融创就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境地。
“有些企业出了问题，要么是布局问题，要么是地价过高，要么是战略问题，要么是产品问题，要么是钱被抽走了。除了我们，可能会暴雷。”
去年8月31日，在融创2021年中报业绩会上，孙宏斌直言，虽然大环境变差，但融创没有问题。
没想到仅仅一年后，融创就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境地。
近日，有消息称，融创委托Kroll咨询公司进行清算分析，为重组进程做准备，目前分析尚未完成。
将融创推向疑似清算重组边缘的，是一笔未偿还的美元债务。而这些融资工具，曾经是助力融创腾飞的动力火箭，如今却成了将其推向深渊的“大杀器”。
事实上，孙宏斌在去年的中报会上就指出：下半年房地产形势会比较惨烈，资金紧张，销售压力很大。 “
融创的危机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出现。融创先后推动了多笔债券的展期，孙宏斌更是“赌”了自己的身价和声誉，为40亿元的债券提供了无限连带责任。
融创深谙负债驱动的快速发展之道
今年以来，金融危机愈演愈烈。一是发布业绩预告，称受壳股处置及房地产形势影响，预计2021年净利润暴跌85%，核心净利润将在2020年下调半年同比。
5月12日，融创因无法在相应的宽限期内偿还相继到期的四笔美元债利息，向债权人致歉，相当于主动宣告一场“雷雨”。
这些债券的利息总额仅为1.05亿美元，约合人民币7.19亿元。很难想象，这家总资产1.2万亿元、花大价钱、不断“买买买”的中国第四大房地产公司，会被7亿元难倒。
尽管融创声称“有足够的资金还债”，但暗地里却使出各种招数募集资金。融创曾在短短一个月内两次低价配股，孙宏斌还自掏腰包向公司无条件无息贷款35亿港元。
感受到寒意，孙宏斌不再四处买货，而是收窄阵地，抛售资产。去年，融创出售四大项目，如将西双版纳环球世纪会展旅游公司70%的股权转让给中融信托；以16.73亿元向滨江集团出售杭州两个项目；
今年以来，融创剥离资产的步伐一直未停。昆明融创文旅城二期40%股权作价14亿元转让给华发，融创安徽公司50%股权及相应债权出售给信达地产，与回报1.57亿元.
出售股票、配股融资、出售资产……一项操作下来，融创总共可以回笼超过400亿元的资金。
据统计，融创中国目前存量美元债共计10只，总计54.9亿美元（约合人民币375.94亿元）。
此外，融创中国通过融创地产、上海祥源在国内发行的债券还有11只，合计约166.5亿元。也就是说，存留的境内外债券总额超过540亿元。
目前，融创已从扩张期进入收缩期，“化债”和保障楼宇交付成为融创的两大首要任务。而那个曾经大骂方丘的孙宏斌，也已经一年多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了。
从目前的情况来看，融创还没有到破产清算的临界点，孙宏斌正在想方设法自救。
02 危机警报
节流无望，开源更难。
号称手握千亿现金，却仍为数亿利息难堪。融创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隐瞒真实的债务情况，
财报显示，2021年上半年，融创中国现金余额1231.9亿元，非受限资金1011亿元。按理说，这样的资金储备足以让融创渡过寒冬。
但实际情况是，融创还债举步维艰，“地主一家”的余粮也几近耗尽。
在节流方面，支出的口子越来越大。未来一年，融创集团共有约103.77亿元的境内外债务及相应利息需要偿还。目前，未偿还债券总额为542亿元。
开源方面，由于房地产大环境出现史诗般的转机，严冬之下，房地产企业的销售额大幅下滑。销量是房企利润的“蓄水池”，预计水源将快速萎缩，企业盈利能力将直线下降。
融创中国前7个月销售额1239亿元，同比下降66.54%。在克而瑞的排名中，融创失去了前四的地位，被中海、华润、招商蛇口超越。
节流无望，开源更难，两头堵。融创的生活真的很艰难。
在几大民营地产公司中，融创的负债状况一直颇为神秘。在财报中，融创很少公布净负债率等负债指标。 “三条红线”监管政策出台后，融创的真实负债水平逐渐浮出水面。
然而，令人咋舌的是，2017年融创净负债率高达202%，一年后降至149%，2019年又降至172%，2020年成功降至96%，达到合格线。 2021年上半年，再次下降9.4个百分点至86.6%。
超乎想象的减债速度背后，是利用合资企业以“清股实债”的形式隐藏债务风险。通过财报可以发现，融创中国2021年上半年少数股东权益达到799.44亿元，占净资产的比例高达38%。
到2019年，融创少数股东权益仅为282亿元，一年半增长1.8倍。
另外两条红线中，扣除预收账款后的负债率已降至76%，但距离70%的合格线还有一定距离；不受限制的现金短期债务比率为1.11，处于绿色区间。
融创中国CEO王孟德曾公开表示“2022年底全部变绿”，但考虑到融创目前的情况，这一愿望恐怕难以实现。
而且即使所有的标准都达到了，也不是没有危险。正如孙宏斌所说：“别人觉得你安全，其实你不一定安全，三道绿线的企业不一定安全。”
房地产表面上属于工业范畴，但本质上是在玩金融游戏。孙宏斌还指出，只要土地成本控制好，就不会有问题。
因此，近十年来，这个“地产狂人”疯狂加杠杆，拼命拿地，到处收购，驱使融创这个巨头高速驰骋，宁愿付出更高的财务成本。 2020年，融创的融资成本为8.28%，不仅远高于保利、中海等央企，也高于万科、滨江、旭辉等民营企业。
卷土重来，疯狂扩张，又陷入困境。孙宏斌似乎还是逃不过自己的“宿命轮回”。
03《命运轮回》
在他的心中，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对梦想的狂热，也有一种对成功的急切追求的无情。
在中国商界，孙宏斌是一位个性鲜明、极具争议性、充满故事的企业家。
他为人直率，幽默风趣，率真豪爽，金句频出。他是财经作家笔下最受欢迎的话题人物。
纵观商界的风风雨雨，孙宏斌始终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取得巨大的成功，向外界证明自己的实力。他有能力，有野心，有优秀商人的韧劲和洞察力。
孙宏斌有着“商人”所没有的巨大张力
柳传志曾说，孙宏斌是极少数“一眼就能看清行业底线”的人。清华大学毕业后，孙宏斌加入了联想。柳传志非常赏识他，任命当时年仅27岁的孙宏斌为企业发展部部长，负责联想集团除北京以外的所有业务。
1989年，孙和他的手下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建立了13家全资分公司，年末销售额达到2400万。孙宏斌一战成名，功成身退，却不免居功。很快就引起了柳传志的警惕。一年后，孙宏斌因挪用公款13万元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。
出狱后，孙刘再次相见，冰释前嫌。靠着柳传志出资的50万元，孙宏斌创办顺驰，进军房地产行业。
31岁出狱，9年带领顺驰成为全国最大的房地产中介公司。此时的孙宏斌急于证明自己。 2003年7月，“中城联盟”例会在重庆召开。参会企业包括万科等房地产龙头企业。
轮到孙宏斌发言了，他说：“顺驰今年的销售额将达到40亿元，我们的中长期战略是做全国第一。也就是说，我们必须超越这里的所有人，包括王先生。”
台下的王石闻言，想了想答道：“不可能”。
随后，孙宏斌在顺驰内部召开了著名的“莽山会议”，要求大家统一思想，不惜重金，疯狂征地，进军全国。
2003年底，顺驰的销售额达到45亿元，距离万科仅差不到20亿元。这是顺驰最接近行业第一的时间。
然而，盛宴之下，处处是危险。顺驰高杠杆横行，导致公司负债高企，现金流中断，最终被低价卖给路劲基建。
孙宏斌再次陷入人生低谷。之后，他投身于融创，并在十年内带领融创跻身全国前四。融创几乎是顺驰的翻版，高营业额、高杠杆、高负债，以速度和规模追逐业绩的快速扩张。
孙宏斌就像一只叛逆的独狼，疯狂地生长着。
但独狼的另一面是精明的算计和冷酷的决策，狡猾老练。
在他的心中，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对梦想的狂热，也有一种对成功的急切追求的无情。宋卫平说孙是个有气质的人，他会蹲在桌子上唱《生命绽放》；绿城、佳兆业、雨润、乐视、万达等友商有难时，会第一时间出面投钱。
绿城与融创曾合作顺畅
但另一方面，操作起来又过于草率。
绿城与融创的初期合作还算顺利，但在双方交易完成前，孙宏斌开始接手绿城，并试图调整绿城内部架构，推进降价策略。结果触动了宋卫平的“逆鳞”，收购绿城告吹。
收购佳兆业和雨润也太着急了。追求速度的融创愿意斥巨资进行收购，却不愿花费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解决目标公司的根本问题，而是向对方灌输自己的理念。
最终，他的大刀阔斧改革不仅没有成功，反而伤害了朋友们的感情和利益。
融创数次重大并购的失败，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孙宏斌目前的命运。
04写在最后
1963年出生的孙宏斌，其实已经快60岁了。
他几十年的创业历程，有着远超电视剧和电影的精彩情节，成为中国房地产行业30年最好的写照。
如今，房地产行业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，房地产企业正在经历抽筋般的阵痛。无论是调控政策导致的，还是房地产行业自身发展空间决定的，都很难期待火爆的市场。或许，这才是他真正告别的时候。
未来的中国房地产市场，不再需要像孙宏斌这样的“冒险家”。
